第10章 第六病室10(第2页)
伊万·德米特里奇说,揉揉他的红眼睛,好像半睡半醒似的,“然后回到家里,走进一个温暖舒适的书房……请一位好大夫来治一治头痛……我已经好久没有照普通人那样生活过了。
这儿糟透了!
糟得叫人受不了!”
经过昨天的兴奋以后,他累了,无精打采,讲话不大起劲。
他的手指头发抖,从他的脸相看得出他头痛得厉害。
“温暖舒适的书房跟这个病室并没有什么差别,”
安德烈·叶菲梅奇说,“人的恬静和满足并不在人的外部,而在人的内心。”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普通人从身外之物,那就是说从马车和书房,寻求好的或者坏的东西,可是有思想的人却在自己内心寻找那些东西。”
“请您到希腊去宣传那种哲学吧。
那边天气暖和,空中满是酸橙的香气,这儿的气候却跟这种哲学配不上。
我跟谁谈起第奥根尼来着?大概就是跟您吧?”
“对了,昨天跟我谈过。”
“第奥根尼用不着书房或者温暖的住处,那边没有这些东西也已经够热了。
只要睡在桶子里,吃吃橙子和橄榄就成了。
可是如果他有机会到俄罗斯来生活,那他慢说在十二月,就是在五月里也会要求住到屋里去。
他准会冻得缩成一团呢。”
“不然。
寒冷如同一般说来任何一种痛苦一样,人能够全不觉得。
马可·奥勒留[12]说:‘痛苦是一种生动的痛苦概念:运用意志的力量改变这个概念,丢开它,不再诉苦,痛苦就会消灭了。
’[13]这话说得中肯。
大圣大贤,或者只要是有思想、爱思索的人,他们之所以与众不同就在于蔑视痛苦,他们永远心满意足,对任什么事都不感到惊讶。”
“那么我就是呆子了,因为我痛苦,不满足,对人的卑劣感到惊讶。”
“您这话说错了。
只要您多想一想,您就会明白那些搅得我们心思不定的外在事物都是多么渺小。
人得努力理解生活,真正的幸福就在这儿。”
“理解……”
伊万·德米特里奇说,皱起眉头,“什么外在,内在的……对不起,我实在不懂。
我只知道,”
他说,站起来,怒冲冲地瞧着医师,“我只知道上帝是用热血和神经把我创造出来的,对了,先生!
人的机体组织如果是有生命的,对一切刺激就一定有反应。
我就有反应!
受到痛苦,我就用喊叫和泪水来回答;遇到卑鄙,我就愤慨。
看见肮脏,我就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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