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岸边的蜻蜓(4)
梅花也许会从我的声音中听出复仇色彩,但对天起誓,我绝对是针对现实。
梅花显然被我的话击中了,隐在化妆品下面的眼影显现出来,突出了眼睛的红肿。
她睁着红肿的眼睛,四下散漫地看着,不反击,也不回答,木木的,仿佛根本不打算与我对垒。
她那样子,让我的手真有些发痒,想扇她的耳光。
可是我忍住了,我不但忍住了,居然还言不由衷地说了句:你总该说说为什么吧?
这句话,让我对自己产生了怎样的不满只有天知道。
这意味着,我在向她传递一种信息,只要说出充分理由,我是可以理解的。
这不是我的态度。
在老姨夫和梅花这件事上,根本不存在理解,也压根就谈不上理由。
我的话正是梅花渴望听到的,在我决定甩门出去的时候,她平心静气地说了一句话。
她说,你问黑桃二姐好啦。
四
为了表示我的态度,我没有上楼去找黑桃二姐,而是从两楼之间的过道出来,离开厂区,向燕荡山下走去。
站在山下,向山上远远望去,东方塑料制品厂的确像一块补丁,是那种针脚密实的补丁,虽颜色肤浅,却亮丽豪华。
老姨夫不断地粉刷墙面,由绿色到黄色,最近一次刷成肉粉,这块补丁就有了欧化的味道。
它铺张在一片开阔的山坡上,与山后的树林植被,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眼下,在中国,个体企业如雨后春笋,到处冒芽,但我相信,没有哪一个是像老姨夫那样,靠掌鞋起家。
老姨夫的故事在报纸上报道过,他常年坐在小镇塑料厂的大墙外掌鞋,常给塑料厂的销售员掌鞋,掌着聊着,懂得一点销售的门路,就弃下钉鞋的锤子,去塑料厂应聘销售员。
老姨夫不愧为掌鞋的,知道见缝插针,销着售着,干了不到半年,通了路子,就买了一台机器,自产自销,一点点就发展起来。
老姨夫吃了多少苦,报上从没说过,但老姨夫的见缝插针、勇于开拓,却被炒作得沸沸扬扬,传成佳话。
可是有一个谜我一直是不解的,老姨夫发迹后,为什么不把厂子插进县城里,而是插到郊区山上?
事情真的像梅花说的那样,她是一颗炸弹,没有任何人去找她的麻烦,吕作平没有,知道底细的表姐表弟都没有。
我回家时,看见吕作平一直站在北阳台上,而他的对面,就是老姨的办公室、梅花的办公室、老姨夫的办公室。
不但如此,老姨夫正领一帮人在院内转着,比比划划的,没事一样。
跟你说吧,那一瞬间,我的悲哀已无以言表,为吕作平,为翁氏家族所有人。
好奇是人的本性,好奇往往叫人丧失原则。
不知怎么搞的,午后,我竟拨了黑桃二姐的手机。
我们家族里,人人手里都有一个电话号码本,十八岁以上的年轻人,都有一长串的手机号码。
我在电话里说,二姐,我想去看你,你在老姨家,还是在自己家?
黑桃支吾一会儿,好像没辨出我是谁,后来她说,哦,在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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