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1页)
好像鞠福生的话是一把石子,而郭长义是一只遭了石子的鸟,他渐渐失去力气,松开鞠福生,扑到地上的草糠里,无声地抽泣起来。
他边哭边说:&ldo;春上你家银杏树干死,你妈白天晚上挑水,俺去帮她……俺早就知道俺不该去,早就知道,可是……&rdo;郭长义的话语一顿一顿,好像村子压井里的水,必须压一次用一下力气。
&ldo;那块地浇完,俺到你家去过两回,俺第二回就下决心断了……俺用镢头砸断脚趾再也没去,好几个月了,可是她,她却走啦……&rdo;
如一个孩童在野地里遇到一个临产的产妇不知该作何反应,当事实真的被确认,鞠福生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但他从书本上知道那是最最不好把持的事,是像鬼魂附体一样难以挣脱的事。
许久,鞠福生警醒过来,死死地盯住郭长义:&ldo;不管怎么样,就是你害死了俺妈,你小心你的脑袋,你最好到外面躲一躲,俺爸不能饶了你。
&rdo;说到这里,鞠福生看见了他的初衷,那股冥冥之中推动他不顾一切跑出去的力量,是要他奔向这样一个初衷的,他太了解他的父亲!
只是他想不到进了郭家的门,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让他迷失了初衷。
然而,就在鞠福生说出这句话,欲离开郭家时,一个人闪进院内‐‐他的父亲。
看见父亲,鞠福生大脑嗡的一声,心立时慌了起来。
他不知道父亲能做什么,但他知道父亲绝不会不做什么。
他下意识挪了一下脚步,站到郭长义一边‐‐郭长义这时已经从草糠中爬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恐惧使他整个人都萎缩了,变形了。
这样的时刻,他知道早晚会到来,他有着充足的精神准备,可是临了,他还是不能自制。
民工(23)
鞠广大不但没有冲进偏厦揪住郭长义,目光里的愤怒也没有想像的那样丰足。
他站在离偏厦只有一米远的院子里,近于平静地看着郭长义、鞠福生,他看着,上下打量着,那目光好像在说,呵,你爷儿俩凑在一块儿。
有一个瞬间,鞠福生想,也许是父亲不设防地发现自己,愤怒的情绪被遏制住了,就像在金盛家园办公室里那样,他必高喊一嗓子你给我滚‐‐可是他的父亲没喊,他的父亲目光在半空转了一下,最后落在郭长义脸上。
这是一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寂静的院子、寂静的天地、寂静的世间万物都在等待着这一时刻。
鞠广大终于把握了这一时刻打开了这一时刻。
然而,鞠福生和郭长义怎么也不能想到,这一时刻会是这个样子。
鞠广大说,&ldo;郭长义你是个草包、水蛋,你越不出门,人们越认定那事是真的,你要是敢跟俺走,去看着把俺老婆埋了,你就是条汉子!
&rdo;
鞠广大刚刚说完就转身离去,看着鞠广大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郭长义和鞠福生统统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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