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页)
尽管很凄凉,但也渗透着相依为命的温馨。
那年春节前哥哥和亲朋们可怜我们,还是送来了一些猪肝肉之类的年货,姨妈还为妹妹们一人做了一套新衣服,让我们度过了父亲死后的第一个春节。
伴随着春节的钟声,我也成了十八岁小伙子,理所当然的应当挑起家庭重担了。
尽管母亲还不愿过早地把一家之主这副千斤重担压在我的肩上,但是我在内心深处告诫自己: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象个男子汉样勇敢地起家的的责任。
那时全国各地席卷着割资本主义尾巴的狂风暴雨,尤其是已经凋弊不堪的农村更是走在运动的前列,饲养鸡鸭这些农民赖以资助家用的几千年的传统也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彻底割掉了。
为了生存,生活在桐柏生活的人们不得不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肩膀上,起早贪黑地砍柴、卖柴以贴补家用。
十八岁的我不顾母亲的反对,和许多人一样,干上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砍柴卖柴的营生。
砍柴要走二三十里的山路,卖柴也要到二十里之外的集镇上,还要挣工分,能做到砍柴卖柴农活三不误,不得不面向青天赊月色。
那天鸡叫三遍我就跟着本家的二叔叔动身到山里去砍柴,借着月光我们砍了一挑柴往回走。
天快亮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雾,蒙蒙胧胧的月光被弥漫的大雾笼罩得一干二净,两脚完全是凭着印象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
雾越下越大,饥饿、困乏、已使人疲惫不堪,路越来越难走,肩上的担子也感到越来越重。
走过叫溜石板的地方我重重地摔了一跤。
说是溜石板,真是名不虚传。
它是夹在两山之间的一条小河沟,经过常年累月的山洪奔泻冲刷,无情的卷走了岩石上的泥土,只剩下一块面积足有几百个平方米大的花岗岩赤裸裸的光溜溜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岩上是一个不大也不深清澈见底的小水潭,潭底仍是那块岩石的延伸,岩下是一个足有四五丈高的悬崖峭壁。
大雨滂沱之时,漫山遍野的混浊的雨水挟持泥土象脱缰的野马无所顾及地奔泻,形成一道蔚为壮观的飞流瀑布。
即使是久旱无雨小河沟里也仍然汇聚着汩汩山泉,形成潺潺泉水奔流不息,经年累月的流水使石板变得又光又滑,人走在上面稍不留神就会摔跤。
这块溜石板又是我们的必经之路,二叔身强力壮挑着一担柴早已快步如飞的把我抛下很远了,我一个人远远地拉在后面形影孤单。
大雾、猫头鹰夜幕中的啸叫无不令人毛骨悚然,脑子里禁不住浮现出儿时大人们讲述的鬼故事,不时地回过头看看身后,担心真的有魔鬼袭来。
正在我心神不灵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连人带柴双膝重重地跪在溜石板的岩石上,柴担也顺势从肩膀上掉了下来,疼得我脸上渗出了一粒粒汗珠。
我试着站起来,可是双膝针扎似的难受,尤其是左膝似乎失去了知觉,怎么也不听我的使唤。
我只好强忍疼痛慢慢地爬过那片岩石,靠着岩石边的一个土坎稍事休息,想等到天亮再走。
天亮了,远处村落里传来了生产队长催促社员出工的吆喝声,这时我才能卷起裤腿看清膝盖到底伤得怎么样。
当我把裤腿卷起的时候,鲜血还在顺着小腿肚子往下流,在慢慢地浸湿着鞋帮。
我又一次试着站起来,终于站起来了,接着又试着走了几步,尽管疼痛难熬,但还能听从使唤,心里不由得为没伤着骨头而庆幸。
我一步一跛地走到小溪边洗尽腿上的血迹。
只见膝盖的肌肉里还镶嵌着一颗豌豆大小的砂子,我试图用棍子拨但没有成功。
一向聪明的我突然想到膝盖骨是硬的,只要用力就会把砂子顶出来,于是我双手抱紧小腿杆,咬紧牙关两眼一闭,使劲往外一顶,然后睁开眼睛一看,砂子居然被挤得蹦出了三尺开外,露出了白花花的膝盖骨。
鲜血还在继续往出渗,我在伤口上撒了一泡尿——这是我们农村人治血常用的土办法,然后用包干粮的一块纱布将伤口捆扎好,又试着走了几步,比以前轻松多了。
看看被我抛在一边的那担柴心想:柴不能仍下,一家人的油盐指望它,妹妹们读书的笔墨纸砚也指望它。
家也不能不回,呆在里上不沾天下不沾地。
我咬紧牙关把柴担拾起来放在肩上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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