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1页)
屯街上惟一的声音,惟一狮子吞不掉的声音,咯吱咯吱,和无边的沉闷作着对抗。
领弟弟返回二妹子小馆,小馆的门已经上了锁,棉被门帘没有遮住的缝隙里,虽还有灯光,却看出二妹子是不准备营业了的,因为那灯光是后
厨的灯光。
吉宽毫不犹豫,上前就用脚踢门,边踢边喊,&ldo;来客了来客了快开门。
&rdo;
没一会儿,二妹子就掀开门帘,把门打开。
见又是吉宽,二妹子愣了一下,当发现后边跟了他的弟弟,笑就跟到眉梢了。
&ldo;请进快请进!
&rdo;
吉宽进来,老顾客似的坐到炉子旁,也示意弟弟坐,之后很有经验地喊,&ldo;小姐哪去了,两碗面,要肉沫的,一瓶二锅头,给炒一个猪腰花,
一个大肥肠。
&rdo;
拿酒,下面,炒菜,这都是二妹子的活儿,吉宽一进来就喊小姐,让二妹子有些意外。
他在小馆里从来不说话的。
据响英讲,吉宽傍晚时分还
真活动过心眼的,不知后来怎么就变了卦。
现在,是不是又有些后悔了?
在吉宽的再三招呼下,吉久慢腾腾在炉子旁边坐下来。
吉久坐下来的时候,吉宽看见,他把狗皮袖筒也戴了出来。
他的两只手虽然装在狗皮袖
筒里,他的身子却一直是哆嗦的,仿佛有一架机器在他的身体里运转。
这是这一天多来吉久遇到的惟一的热乎气儿,也是这一冬以来遇到的惟一的热乎气儿,整整一冬,他的身子都没暖和过,他的手脚一直都是凉
狗皮袖筒(6)
的,麻的,尤其手。
因为他在扒虾头的时候不能戴棉手套,他的手往往冻得像是别人的手,毫无知觉。
入冬以来,他做过好多次梦,那梦里总有母亲的笑脸,有狗皮袖筒两头伸出来的毛绒绒的狗毛。
也怪了,他的梦里只要有母亲,就有狗皮袖筒,母亲总是站在堂屋,笑盈盈地送给他狗皮袖筒。
今天,终于不再是梦了。
见火不旺,吉宽亲自拿起炉钩,在炉底哗刺哗刺来回钩着,火星顺着一杆烟的上升,立时蹿起了火苗,&ldo;小姐,拿柴火来,烧旺点。
&rdo;
响英来了,依然是傍晚时分穿的那件对襟小花袄,嘴唇上依然沾着怯生生的笑,她抱了几棵木棒扔到炉子旁,又转身倒水去了。
她转身的时候,留下了一股粗咧咧的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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